静。方才还在外面见过的母子,如今母子二人倒在了血泊之中。鲜血依旧温热,女子眼睑上翻,似乎看到了极其惊恐之物,脸色透出诡异的腐白,心肝被挖了去,肠子和脏腑器官朝外蠕动,混合着鲜血和没有消化的食物。身旁的孩童被砸烂了脸,整颗脑袋瘪了下去,一并倒在血泊之中。空气中尽是难闻的气味,狸珠憋着气憋的脸红了,他忍着不适,大致看了下尸体,没一会舫船上的侍卫便过来了。这种客船配的都有侍卫来治安,侍卫皆通晓法术,此为一个矛盾点。倘若出现二重修为往上的邪祟,邪祟修为一旦高于侍卫,基本上侍卫形同摆设。而九州十三城内,那么多条客船,那么多处驿站,如何能保证每一处都有相应能够应对邪祟的侍卫看守?“都让一让,让一让。”侍卫驱赶了围观的群众,狸珠虽然想多找些线索,但是也识趣地退开。此为望京城地界,侍卫身上有貔貅异兽图纹,所挂令牌皆有“望京”二字。狸珠特意在舫板上看了一圈,没有再找到红衣女子的身影,对方只出现了一瞬,仿佛是错觉。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江雪岐正在门口处守着,见他回来,眉眼稍稍一动。“狸珠,可有发现线索。”闻竹显身在他们房外守着,此处舫船消息已经传开,隔壁传来呜呜的哭声,还有丈夫低声安抚的声音。见了那副惨相的尸体,邪祟害人不过短短地一瞬之间。方才窒息扑鼻的鲜血味充斥着鼻腔,如今狸珠才把手松开,房间里都是好闻的冷香,江雪岐身上的味道。狸珠:“我方才去看了……邪祟转眼之间就害了人,死的是一对母子,母亲被掏了心肝,孩子脑袋被砸扁了。”这种作案他原先只在书上看过,他在床边坐下来,“二哥哥,还记不记得我们在门外遇到的撑着伞的红衣女子……她牵着孩子,我在舫船逛了一圈,没有找到人。”“我看到了一道影子,未曾看清她牵的是什么,”江雪岐顿了顿说,“狸珠可知道邪祟也会瞬身之术?”狸珠闻言稍稍睁大了一双眼,他瞅着人看,江雪岐见他这般的神情,一字一顿地为他解惑。“凡是修仙弟子所会,邪祟都会……且同一境界的修仙弟子和邪祟,邪祟往往道高一尺。”“方才狸珠所见邪祟经过,我只见到了一道影子,便是在狸珠看到她时她已经注意到……所以我才没能看清。”“原来是这般。”狸珠有些郁闷,他平日里便喜欢东张西望,不知道有没有打草惊蛇。“没关系……狸珠看清了她,之后抓到它便容易了。”江雪岐温声说。“至于舫船之上,如今应当已经布下了结界。”这便是后世想出来的处理之法,一旦有邪祟出现,立即布下结界,这种结界所耗灵石诸多,加之只能触发一次……一旦触发多半伴随着人命。马上就要到望京了,此地不是江州,舫船也是由望京来管。望京沈氏,百年名门,此地是上古貔貅旧族栖息地,多产貔貅玉,街巷之间随处可见貔貅面具。“二哥哥……你如今还不会剑术,这是孟香给我的,里面有些灵气,二哥哥还是戴着吧。”狸珠把那张护身符拿出来,孟香找了好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有的确实能用。他第一次保护人,有些不擅长,小声说,“邪祟还不知深浅……二哥哥还是先待在我身边。”他说完又忍不住脸红,自己也未曾对付过邪祟,可未等他不好意思,面前的少年眸中明烈清晰,拿着他给的护身符一番珍重之意。“……那便麻烦狸珠了。”江雪岐说着垂眼,一副柔弱温柔的模样。邪祟如今就在这条船上。马上就要到岸边了,狸珠猜测兴许不会让他们下船,或者下船前会先有当地的仙门弟子过来。“二哥哥,待会还要戴面具吗?”狸珠好奇地问。江雪岐目光落在他身上,状似无意地问,“……狸珠要帮忙吗。”狸珠点点脑袋,他触上蛇皮面具,青色幽幽的磷光,入手发凉沁人,末端以两处翡翠连接,形似两片牡丹青叶。他捏着蛇皮面具两端,稍稍地上前,注入江雪岐的双眼,同样地映入一片幽色,他手指碰到江雪岐的耳垂,沿着墨色的发丝向后缕。狸珠都忘记了原先他的衣裳都是谁给他系的,他花了好长时间才学会系绳子,这会手指头又变得笨拙,指尖穿过江雪岐的发丝,半天没有系上。他有些着急,稍稍侧脸看过去,忍不住小声说:“二哥哥,等我一会会。”他不由得凑过去,轻盈的气息若有若无,按照江雪岐的视线,只能看到一抹雪白柔软的脖颈,狸珠的喉结不那么明显,脖颈纤细随着呼吸稍稍地震颤。平日里爱吃甜食水果,气息之中仿佛都带着甜味儿。“狸珠……好了吗。”江雪岐嗓音低沉,握住了少年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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