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江后怕似的呼了口气,“难怪他要我去接应线人,那金总那边什么消息?”“有个人很相似。”严宁目视楼下,“陈昌平,五十六岁,肝癌,一个月前做了 夜晚=====================还是那间病房,叶青文坐在床边,给沈长秋被玻璃刺伤的脚底上药。好不容易把哭不动的他拽上车,一回来,头往床上一钻,叶青文给他脱鞋,这才看到他袜子脚底红了一片。棉签粘上双氧水擦了一下破口,刺啦啦翻起泡泡,沈长秋眼眸一颤回过神来,他吸吸鼻说:“叶律师……还是我自己来吧,我知道,我其实没有什么病,都是我瞎想的。”他嗓音细细的、沙沙的,末了,还带着细微的自嘲。“哟,不哭了?”叶青文抬起头。把他运回来这一路,叶青文压根就不敢开口一个字,沈长秋哭累了,只静静看着窗外小声抽噎,可叶青文普普通通的一句“饿了吗”,他又泪如泉涌。都说女人是水做的,这傻东西才是水做的吧,跟开闸泄洪了一样停不下来。“对不起……”沈长秋轻轻道歉,“我老麻烦你。”叶青文脑袋后撤,嘶了一声,恨铁不成钢说:“你这个人,都这样还跟别人道歉,是我对不起你!老逗你玩儿,还让你当真了。”“没、没关系……叶律师都照顾我那么多天了。”沈长秋连忙摆手,眼睛又红了。“哎?”叶青文惊恐瞪大眼,食指连续指着沈长秋,厉声呵他:“够了啊!不许再给我哭!听到没有!”
再哭,要是下次哪缺水,就应该把他拉过去,让他坐地上使劲哭!“不、不哭!”沈长秋抿紧唇仰头,鼻头跟小丑一样通红通红,这回,他终于把泪憋了下去。“这还差不多,”叶青文翻了个白眼,将沈长秋的脚背打了一下,“一天到晚,真让人不省心,我是认识了两个祖宗吧……你以前也这么能哭吗?撒哈拉沙漠都不够用吧。”他低头嘟囔,拿起一边的绷带准备给他包扎。“没有……”沈长秋拉着裤腿,小声说:“以前,都不怎么哭的……”叶青文一愣,砸吧了声,觉得这些事也难怪了。他手脚麻利但非常粗鲁,给沈长秋的脚缠了一圈又一圈绷带。剩下两头太长,叶青文懒得拿剪刀,像系鞋带一样,在他脚背绕了个白色蝴蝶结。“嗯!不错。”他拍拍手,赞扬自己,“多适合你啊,小富婆肯定夸——”他心虚抬头看了一眼,“嗯……我什么也没说。”“我没事了……你可以提她的,谢谢叶律师……”沈长秋将腿收在身前,拨拉脚上的蝴蝶结,突然想起什么问:“你办公室怎么样了?”“还行,湿得都不是什么重要的资料,先把水关了,等明天我找装修公司算账。”叶青文说着,一边收拾用过的医疗垃圾。“那就好,那我以后……还可以来找你吗?”沈长秋抬起头,小心翼翼看着叶青文,就好像很害怕严宁跟他断绝关系,连带着民宿也不让去了。叶青文将垃圾投进垃圾筐,伸手揉了两把沈长秋的脑袋顶,“当然可以啊!咱俩又没啥事,你不是还得给我锄地施肥,春天都过了,地都要荒了。”“我过两天就去。”沈长秋赶紧应下。“这还差不多。”叶青文点头,“不过也不着急,你父母不是要来的。”“他们……”沈长秋勉强笑笑不再说话,低头注视被玻璃刺伤的右脚,突然问:“那个叶律师……她是哪天出事的?”叶青文愣了一下没回答,脱了外套往陪护床一躺,双手交叉垫在后脑勺,看着天花板才说:“就你车祸那天,她回家给你拿点衣服,没想到里面蹲了个人,还好程江最后上去了。”“这样啊……”沈长秋双手紧攥,一想到家里都发生了什么,那碎的玻璃片是怎么回事,眼前一热,慌忙用手背擦眼睛。不能再给别人添麻烦了,沈长秋将膝盖蜷在身前,抱着双腿想。叶青文瞄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没事那就快睡吧,睡着了就什么也不想了。”他起身去关了灯,说实在的,他不敢再看沈长秋,一看他那张脸,那股酸涩劲简直往自己心里冲。灯一灭,窗帘没拉,临近十五,近似满月的光,从窗外树影里穿了进来,沈长秋身上落满了细细碎碎的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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