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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救他!”

救谁,是救肮脏龌龊的我吗?别多管闲事了,放任我去死吧。不对,大概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吧?有谁会平白无故去救一只阴沟里的老鼠呢?

可是为什么身上毛绒绒的,又是如此的温暖?一只手有些疼,夏雨的眼睛艰难地睁开一条缝,尽管眼前充满了层层叠叠的重影,他还是能够勉强看清一只白白嫩嫩的小手紧紧握住了他粗糙不堪的手。他试图轻轻挪动身子,却发现整个人都被包裹在一条厚实柔软的毛毯中,一个看不清脸的人用力地抱住了他。

夏雨张了张嘴,他想说离他远一点,离他这个满身屎尿、恶心脏臭的人远一点!这个人是闻不到吗?他身上这股腐烂恶臭的气息!可是为什么,他又是那么恬不知耻地贪恋隔着毛毯传来的温暖的体温,他因此张口结舌。

“爸爸,他会死吗?”男孩儿的声音颤颤巍巍。

死了不正好吗?夏雨困倦地闭上了眼。死了该有多好啊。

“小湫,别怕,他不会死的。”男人沉稳地安慰着哭泣的男孩儿。

原来他叫小湫啊。

原来他这么早就已经被小湫哥哥拉出了泥潭啊。

这是夏雨自以为是的傲慢。

在洋溢着刺鼻消毒水味道的纯白病房中恢复意识后,夏雨感受着身上的干爽,伸手摸到了裤子,再一稍稍偏头,一不小心撞进了趴在他头边儿一双明亮的双眼,正全神贯注地瞧着他。

与他对视后,那双眸子的主人慌慌张张地往后退了几步,嘴唇因用力抿着而发白,男孩儿既紧张又开心地望着他,然后踌躇地开口:“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夏雨张嘴想要回答,却发现一丁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

男孩儿发现了他的窘迫,懊恼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赶忙小跑到不远处一张小桌前,从下面拿出两个一次性纸杯叠套好,然后两只手颤颤巍巍地举起沉重的水壶,小心翼翼地倾斜出一点儿弧度往纸杯里倒满了水,接着双手端着杯子慢慢朝他走了过来。

夏雨正要伸手去接,却被男孩儿一晃手给躲过。男孩儿撅起嘴,努力地吹着杯中腾腾冒着热气儿的水。尽管套了两层,热水滚烫的温度还是透过薄薄的纸壁把男孩儿细细白白的小手给染了红,但男孩儿并未做过多抱怨,只是用力地去吹杯中的水,水还没凉反而把自己的脸给吹了个通红。

过了好一阵儿,水总算不再腾热气儿,但男孩儿还是不放心,谨慎地举起杯子,贴在自己的眼皮上试了试温度,确定不会烫伤夏雨后,才笑着递了过去。

夏雨拿着这杯温度适宜地水,怔愣了好一会儿才端起小小呷了一口,是正正好好的温度。他莫名其妙地感觉到有一种不耐烦正在他的血液里涌动着,令他十分痛苦,他感到一种烧掉一切、毁灭一切的渴望,那是什么?他琢磨不清,但唯一可以确定的一点是,这些糟糕的心绪全是因为眼前这个温柔体贴的男孩儿。

夏雨平静地看着眼前虽然清淡但是丰盛的饭菜,面色如常地抬筷。

从一开始的无所适从到如今的习以为常只过了短短的几天不到,男孩儿实在太过于热情细腻,但凡夏雨有一丁点儿不自在,他先嘘寒问暖一番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察觉到是自己在这儿的原因让人膈应了,于是贴心地在之后每次吃饭时间都在门外默默等待。

等护工进去把碗筷端出来的时候,白湫廉会先探头看一看里头,发现全都被吃光后才长舒一口气,然后再敲敲门,得到夏雨准许后再开开心心地推门进去,愉快地分享自己一天的经历。

白湫廉的爸爸除了在第一天来探望过夏雨后,之后就再没来过了。白湫廉敏感地感觉到夏雨在爸爸面前可能会有些拘束难受,于是每次只让爸爸的司机接送他来医院看望夏雨。

今天是住院的第十五天,本来一个简简单单的腹泻不用待这么长时间,但在常规检查时,夏雨身上那些长年累月留下的毛病自是无处遁形。

但白道鸿并不打算让白湫廉知道这一切,他会允许小湫拥有质朴纯真的善良,他愿意无条件给他的孩子创造一个纯真的梦,所以他会负责将夏雨身上这些痼疾到底,至于恢复到什么程度纯属看个人造化了;同时他也会保护小湫的天真无邪,不会让鸡鸣狗盗之徒借此机会利用小湫的善心,妄想那些不该属于自己的。

“爸爸,弟弟什么时候可以好起来呀?”白湫廉愁眉苦脸地趴在爸爸的大腿上,“弟弟好可怜,每天都要打痛痛的针,还要喝好多好多苦苦的药。”

白湫廉四岁时候曾得过一场来势汹汹的猩红热,那是他第一次输液,光是那么细的针头扎进手背就让他疼得鬼哭狼嚎。一想起偶然撞见医生扎进夏雨细细胳膊里头那又大又粗的针头,就令他不由得悲伤到想要流泪。

“弟弟那么坚强,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白道鸿慈爱地摸了摸白湫廉毛茸茸的脑袋,模棱两可地回答。

是啊,弟弟很厉害,很坚强。白湫廉开心地想。弟弟一点也不挑食,每次都会把饭吃得干干净净,喝药的时候眉头都不皱一下一口全部吞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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